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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时间：2022-07-08 16:38:15
时间：2017-02-10 14:51:23来源：网络收集Tags: ()
文 陈梦敏
图 李大爪爪
有点儿油腻的午餐总会把午后时光拉得绵长而无趣，令人昏昏欲睡。
虹姨在一家小小的裁缝铺里打着哈欠，或是眯着眼睛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无趣的午后。今天也是如此。
因此，当几声"砰砰砰”的敲门声在寂静的裁缝铺响起的时候，反倒令虹姨有些手足无措了。
一只瘦削的鹅站在门口。看得出来，他也同样有些紧张。
"请问……您做头巾吗？”然而，不等虹姨回答，这位看起来有点儿呆头呆脑的鹅先生便急匆匆地表白，"您知道，作为一位不擅长针线活的鹅先生，想送给太太一块漂亮的头巾，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！看您和善的笑容，我就知道，我没找错人！”
本来虹姨并没有笑，只是有点儿吃惊，一直盯着他看。不过他这么一说，她倒忍不住笑了起来。多可爱的鹅啊，连撒谎都不会！
"嗯。”她微笑着点了点头。
"材料我都有！”鹅先生说着，弯下腰。
虹姨这才注意到，鹅先生的脚下有一个小小的铁皮罐。虹姨不禁又吃了一惊，是什么材料呢？做头巾只要一块小花布即可。哦，也许，爱一个人就是这样，总想用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东西来表达自己真挚的情感。虹姨心想。
"是云彩！”鹅先生骄傲地说，"我爬上了我和她第一次约会的那座山，那时候我们只到了半山腰……，拜托啦，我太太最近变得有点儿‘务实’，除了算计鱼干的数量，她已经不想干别的事了，更别提跟我一起去爬山！我想，她需要一点点幻想、一点点飞起来的渴望……”
鹅先生优雅地弯下长脖子，向虹姨鞠了一躬。"那么，明天见！”他彬彬有礼地告辞了。
虹姨捧着被七彩阳光染过的小云朵，柔软而蓬松的手感让她心里也有些暖暖的感觉。
先将那些松软的云朵用低温熨平，再剪成一个三角形，然后，一针一针地缝起来……虹姨读得懂鹅先生的期望，因此，她觉得只有用手缝出来的头巾，才会有一份沉甸甸的情感，压得住云朵的轻飘，又不至于丧失了云朵轻盈的本性。
暮色四合时，虹姨已经把头巾缝好了。真是漂亮得让人吃惊呢！云彩头巾上，有淡淡的红、浅浅的紫，还有碎金一样的阳光流淌出来……
试一试吧！试一试吧！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。
像有魔力牵引一般，虹姨不由自主地将头巾轻轻地覆盖在自己已泛白的头发上。
是什么样的感觉呢？
"她需要一点点幻想、一点点飞起来的渴望……”虹姨想起鹅先生的话，心里泛起一丝丝失望，她的双脚这会儿还牢牢地在地上呢！
怎么可能飞起来呢？虹姨自嘲地笑了笑。即便能飞起来，一个小老太婆，拿着一把大剪子，在空中飞来飞去的，岂不是很滑稽？
不过，虹姨很快就发现：眼前的一切真的交了！
那些堆码得整齐却又呆板的布料，那把有点儿豁牙的剪子．那架老是得不停地上油的缝纫机，甚至，连那座只会发出"嗒嗒嗒”一成不变的声音的老挂钟……全都变了！
挂钟的声音变得悠扬而动听，仿佛里面藏着一只百灵乌；缝纫机拼命地转呀转，像是在和谁赛跑一样；剪子银亮亮的，招人喜欢；那些布料呢，更不用说了，一下子变得光鲜起来！然后，那些因遥远而模糊的记忆也一下子涌上心头……
当虹姨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，她对裁缝铺里的一切都感到很好奇。她渴望着能拥有一家裁缝铺，哪怕只是小小的一家。
然而，当她真正拥有了一家裁缝铺，并在里面消磨了三十年的光阴以后，她却对此厌倦起来。就在昨天，她甚至还想关掉店门，改做一项更赚钱的营生。
不过，戴上云彩头巾之后，虹姨不那么看了。现在她觉得，拥有一家小小的裁缝铺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！
虹姨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了翘，微微的笑意溢了出来……
给美丽的鹅太太缝一个漂亮的背包吧，当她想跟鹅先生一起去爬山的时候用得着；再给她缝一顶漂亮的帽子吧，当她想跟鹅先生一起去湖畔散步的时候用得着；然后给她缝一条漂亮的裙子吧，当她想跟鹅先生一起去海边度假的时候用得着。
虹姨一边缝一边哼起了歌。小时候，她也喜欢一边哼着歌，一边给自己的布娃娃缝裙子。不过那时候，她的针法真是太蹩脚了！
望着一件件小小的成品，虹姨想：哎呀，比起我从前的布娃娃，鹅太太真是幸福多了！把这些穿戴在身上，一定会引来好多羡慕的眼光吧！
鹅先生来取头巾的时候，虹姨递给他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，她前一天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装了进去。
"说不定会有惊喜哟！”虹姨像年轻了三十岁一样，冲着鹅先生挤了挤眼睛。
鹅先生打开包裹，惊喜地大叫起来："哦，太漂亮了！我太太一定会喜欢！”
"实在太谢谢您了，虹姨！这些东西比大商场里卖的漂亮一百倍！”忽然鹅先生觉得有些不对，"不过，我的头巾呢？”
头巾？虹姨想：那是第一件放进包裹里的东西呀！鹅先生预定的东西，当然要最先放进去喽！
然而，头巾确确实实不在里面！
"您是不是……是不是戴过那块头巾？”鹅先生紧紧地盯着虹姨的眼睛。
"是。”虹姨不想撒谎，虽然试戴客人的头巾是个错误，但撒谎却是更大的错误。
"云彩头巾一旦被戴过，十二小时之后就会消失，它会把奇妙的幻想渗进试戴人的心里。怪不得您缝出来的东西那么漂亮，原来是戴了云彩头巾的缘故！”鹅先生的声音里带着不满。
"对不起，我不知道会这样。”虹姨抱歉地说，"幸好，材料没有用完，我可以再做一块。请您明天再来……”
鹅先生还算是一个温和的人，虹姨这么一说，他不好再说什么了，彬彬有礼地告辞了。
可虹姨的心里却乱极了！她这辈子都没做过如此丢脸的事！试戴客人的头巾，还因此弄丢了头巾，这传出去，该是一个多么大的笑话！
她叹了口气，捧出了那团七彩的云朵。
先要熨平云朵，然后……没有然后了！因为虹姨脑子里那些乱糟糟的想法让她心神不宁！本该低温熨烫的云朵，却因为她按了高温键而融化了，熨衣板上滴滴答答地淌下水来……
唉，裁缝店得关门喽！虹姨绝对预料不到，会有这么一个大喜大悲的结果。以前想关门是因为厌倦，现在呢，刚刚被点燃的希望之火又熄灭了，不得不关门！虽然结果是一样的，但现在的结果更让人伤心！
"虹姨！”那个憨憨的声音显然是鹅先生特有的。
虹姨恨不得钻到布匹后面躲起来！
"时间还没到……”虹姨嗫嚅着说。不过，她立刻镇定了下来，也许鹅先生的到来是个机会呢！起码可以问问他和鹅太太约会的那座山在哪儿，打探出来之后，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要去把云朵采．回来！说什么也不能让开了三十年的裁缝铺就这么关门了！
"虹姨，我是来向您道谢的！”鹅先生大声说道，"我想，我已经不需要那块头巾了！”说完，他转过身去，轻轻地说了一声，"嘿，快出来吧！”
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鹅太太出现在虹姨的面前："亲爱的虹姨，我一定要来谢谢您！穿上这么漂亮的衣服，我简直忍不住想去度假了！和他一起，现在就出发！”
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，虹姨想：戴过云彩头巾的人，想象力果然不一般，自己可从没做出过这么光彩照人的衣服呢！
是不是该为自己也做一套漂漂亮亮的行头呢？嗯，说干就干吧！
吓了我一跳，差点儿以为云彩头巾会带来一个灾难性酌结局呢！不可能酌，美丽酌云彩头巾不仅给虹姨和鹅太太酌生话都带来了绚烂的色彩，而且她们还会把这种对生活的爱继续传递下去的！